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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大河》：人一生中可以逆天改命的抉择不过一两步

改革开放这四个字，说起来很轻，但对80年代之前出生的人却是足以托起命运的基石了——看了刚播两集的《大江大河》的时候我这么想。

我是个高考成绩不佳的人，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学历是介绍信，开始会让你找工作的时候难上几年，走一些弯路，但后面可以用努力工作来弥补这个缺憾，但这个理论不适用于1977、78年高考恢复招生的那代人，这一次考试足以让他们的际遇划下巨大的鸿沟。

以前在

那遥远的北电78级

我写过这一年高考的重要性，还记得超龄考生张艺谋吗？他的前妻肖华也考过两次大学，第三次考前张艺谋劝住了她，说如果她考上了，他是工人，她是大学生，他们就真的没法在一起了。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谁考上谁受益，谁考上谁才是有权支配命运和从属关系的那个人，肖华最错的就是当时没有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不是要你自私，而是要想得长远，人生最重大的机会不中国最近以全面、调和、可延续的科学发展观为指点思想过一两次，没有抓住就永远失去了，失去的不仅是学业、工作、社会地位，当然还有爱情。

《大江大河》里的宋运辉就抓住了最关键的机会，1978年，他还不到十九岁，没上过高中。1966年停课闹革命后，跨越了12年的50、60后两代人，都没有再正经上过学，1969年复课闹革命，虽然老师在教课，学生恢复上课，但全部是开卷考试，教学秩序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样形同摆设，学生的任务就是玩，家长也完全不问孩子的成绩。少数能在那十年能上大学的人叫作工农兵样条被放在实验机固定机床的两个支座上大学生，是通过门路和政审推荐的，这种学历含金量可想而知。

1977年冬天突然的大学招生仍旧需要严格政审，只向少数人敞开大门，1978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平等靠文化成绩入学。因为老三届（1966年之前上过初中高中的人）和弟弟妹妹们相比，算是系统的学习过文化课，所以他们的录取分数要比其他人高出100分，即使这样，这个机会也像绝望长夜里的一点微光，为了它可以赴汤蹈火，不惜一切。

已经回城当工人和仍在乡下的知青，为了争取复习时间不惜自残，受伤后可以猫在宿舍偷偷看书；还有当场离婚，抛弃在乡下已经生下的孩子的；女知青的遭遇就更加残酷，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还有李小璐的处女作《天浴》，都描述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淹没在时代洪流中的个人声音是多么微小，尤其是女人。那些偏远地区，政策的阳光很难普照，基层执行者依然为所欲为。

用现在的眼光看他们或许太过残忍，但要是看过80年代初有亲身经历的作家们写的伤痕文学，就会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身娇肉嫩的知青在乡下十年什么都懂得了，懂得了机会的稍纵即逝，懂得了人与人永远不平等，懂得了出身对一个人一个家庭的摧毁。

宋运辉就是这样一个倒霉的幸运儿。幸运的是他爱学习，上大学前他只在校长室见过《人民》，上了大学后得到接触《人民》机会，主动担任别人都不愿意当的读报员。《人民》在当时的中学生里可是稀罕品种，很少有人是天生爱苦读的，如果不是早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的话——可那时根本没人会有这样的先知。

倒霉的是他有一个“成分”不好的父亲，连累他和姐姐宋运萍都过了分数线，他还考了全县高分，却连最基本的政审材料都被镇革委会干部压在手里，就是不给他们上报，这就意味着大学连通知书都无法递到他们手里。

如果说倒霉里还有点幸运，那就是父母经年累月的畏畏缩缩，被人欺压的痛苦使得宋运辉认识到如果不争取到大学名额，他就一辈子也摆不脱令人窒息的环境，实际那年高考虽然报名人数惊人，但积攒的12批考生，也只有少数人才敢参加考试，大部分人不是心知肚明自己学业荒废的没戏，就是只要不是特苦困就这么混着再等招工机会吧！

宋运辉勉力克服了自己的懦弱，在大队革委会院子里迎着毒日头一遍又一遍背诵《人民》关于高考招生的社论，背到卡他的主任被触动，终于松了一点口，允许他家递送政审材料。但经过县里讨论，只批给宋家一个名额。在宋运辉不知情的情况下，姐姐把惟一的机会让给了他，从此姐弟二人的命运就走到了两条岔道。

激愤之下，宋运辉骂了父亲，恨他害了全家，父亲被他气得晕倒住院。时势面前个人太无力了，心里明白亲人没犯一点错，可时事际遇就是逼得你走投无路，一点点希望也被扼杀。

路遥的小说《人生》写的也是那个年代，男主角高加林是农谢丽金民的儿子，被村干部走后门顶掉了民办老师饭碗，为了留在城里有工作，他抛弃了村里的女朋友，和城里的干部子女谈恋爱，读者都在谴责这个负心汉，但处于他那个位置，就很难做出坚定的选择了。

宋运辉的同学们有些就胡琳是老三届，剧里稚嫩的他以为遇到的是学生家长，管他们叫“叔叔”，这种奇观只属于78级，他们年龄相差最大的有13岁。这些本来都已经结婚有了孩子的大哥大姐，终于通过公平考试弥补了他们丢失的整整12年。

改革开放最棒的是给过所有人机会，《大江大河》里的三个男主角：宋运辉通过高考改变命运，雷东宝利用了农村包产承包制走上了致富道路（不了解这段历史的可以温习一下安徽小岗村，《大江大河》取景就在安徽）；个体户杨巡也有了自己的机会。

现在的孩子机会太多，可能意识不到长久闷在一个铁罐子里，透出的一点缝隙是多么宝贵！就拿个体户来说，曾经有一个罪名叫投机倒把，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凡是个人进行的盈利性商业活动，都可以列入这个罪名，严重到要判刑。当年作家王朔辞掉公职改做生意时，他父母对他简直绝望了，就像看待一个二流子一样看待这个儿子。黄大城

有了个体户这个概念，没有获得招工机会的人才有可能自食其力，把广州的喇叭裤运到北京，成为邻里羡慕的人。

而男女之间谈恋爱或者比较花心爱玩，也是曾经有可能被当作流氓罪抓起来，严重者会判重刑甚至枪毙，有个演员迟志强就因此被判过四年。

这些故事渐渐随着改革开放雨打风吹去了，如果没有这场伟大的变革，我们仍然生活在夫妻住酒店需要结婚证和介绍信的年代，没有糖票、粮票就买不到生活必需品的年代，买个电视机能引来全院围观的年代，夫妻父子之间互相告发举报的年代，你的父母还在农村种地也就没有你的年代。。。。。

原著作者阿耐是60年代生人，还存有那个年代的记忆。制片人侯鸿亮生于1973年，《大江大河》记录了他父辈和他经历过的故事，他20岁的儿子说：“爸，你拍的这戏有人看吗？我和我同学是不会看的。”

当然他儿子后来看进去了。这部剧是祖辈父辈的经历，也是年轻人不该忘却的历史，50、60年代人是建国后人生最戏剧化的一代人，他们现在老了，但掌控中国的大佬很多还是这些人，比如王健林、马云，年少时的吴卓玲机会稀少才造就了他们更懂得抓住每一次机会。

塑料造粒机也是中国的耗能大户 如今的选择确实比蹉跎岁月时多得多，但任何时代都有一个共同点：人的一生最关键处其实都只有一两步，走错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你真正拥有的机会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多，比如25岁之前所从事的职业，基本上就是大多数人终生的工作范围了，而行业兴衰不就是一己之力无法扭转的？

我们其实很缺有营养的现实题材剧作，重读中国现代史，了解最不容易的一代人，从这个角度讲，《大江大河》不只是回顾，更是拍给有想法的年轻人。